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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他是吃醋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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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他是吃醋了?

閑坐無趣,現在烈日變成了夕陽,炙熱也變成了溫柔,鋪滿了枕流橋下的整條河水

波光瀲灩,看上去十分誘人

“也罷,出去走走吧”

郁郁陪著沐瑤在念雲深處發呆,因發呆時間過久,已經有些沈沈睡去,此刻一聽沐瑤要出去,連忙爬起來,強迫自己清醒道

“嗯?嗯!那我陪主子一起”

沐瑤一看她有些困意,帶著點迷迷瞪瞪,摸了摸這丫頭的頭說道

“不必了,你近日裏辛勞,且睡一會吧”

主子有些體貼,郁郁也沒有客氣,這一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麽,總是有些渾身困乏,虛浮無力,不知道是不是臨近節氣,有些忙碌的緣故

沐瑤出了淩香閣,過了枕流橋,還沒有走到念雲深處,就聽到似乎有絲絲裊裊的琴音飄進了沐瑤的耳朵

好悠遠的琴聲

沐瑤一時被琴聲所吸引,竟忘了枕流橋下的夕陽,直接向著兩宜亭而去

直到走到亭子跟前,沐瑤才發現,原來是隱玉在此處彈琴,此刻溫柔的夕陽打在了隱玉的身上,竟然渡了一層清冷的光

“見你不見月,倒也是稀奇”

除了日常聚樂飲食,或者處理事情,隱玉不常出門,尤其因為她喜歡月色,所以日常瞧見她出來,天上總是掛著一輪月

“剛剛在侯月庵裏,一縷光探了進來,我追著光瞧了瞧,外面水上一片清遠,一時之間,倒是引了我出來”

人站在兩宜亭裏,可以統覽東側半園風光,如今水面上的四時八景,此刻更添三份溫柔和生氣,沐瑤順著隱玉的視線看過去,果然處處好風景

這院子,可真好

“剛剛聽你的琴聲,縹緲悠遠,十分動聽”

隱玉聽到沐瑤這麽說,有些羞澀的低頭笑了笑,說道

“不過信手偶得”

“雖是信手偶得,但卻是佳作,不知道,可否教與我”

“自然可以”

沐瑤聰慧,不消隱玉教幾遍,便已經能記住琴譜,信手拈來

只是連著彈了幾遍之後,沐瑤卻是搖搖頭

“雖是同一首曲子,但是聽上去,遠不如你的不染塵埃”

隱玉也笑了

“主上彈得已然是極好了,只是主上心裏還有糾葛,所以曲中自帶三分糾纏”

無意人說有心話,此刻倒十分應景

沐瑤聞言,不忍在心中又嘆了口氣,擡頭時看到已經月上指頭,只是月初,此時不是圓月,而是彎月

“可惜今日是輪彎月,終不似滿月般圓滿”

“彎月圓月,自是不同風景,主上有所自困,怕是入了另一方天地”

這話說的有些禪意,沐瑤微微一楞,但很快有所領悟

沐瑤十分欣賞的看著隱玉點了點頭,然後笑著說道

“是我執迷了”

兩個人又閑聊了幾句,漸漸夜有些深,隱玉便先回了侯月庵,只是臨別時,將琴留在了沐瑤

這琴原本是百花盛宴時,降宮帶來的,因著隱玉擅長撫琴,所以就把琴贈給了隱玉,如今隱玉瞧沐瑤十分喜歡,索性又送給了沐瑤

沐瑤用手撫了撫琴,若有所思的看著隱玉離開的背影

待到隱玉離去,亭子裏只有沐瑤一個人,夜裏起了一些微風,此刻裏四下安靜,沐瑤想再彈奏一曲的心,反而比剛才更為強烈一些

又一曲作罷,不知是否因為沐瑤心裏有些安寧了些,曲子比前面彈得更好一點,只是跟隱玉,還是不能論作一曲

沐瑤忍不住嘆了口氣

“欲將心事付瑤琴”

此下亭子四下裏無人,沐瑤原本只是想紓解心意,並不會想到會有什麽人給她什麽回應,只是沒想到,話音剛落,就聽著後面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

“知音未絕,琴弦未斷,相與話東風”

降宮出現的突然,話也來的魯莽,靜悄悄的夜裏,平白無故的嚇了沐瑤一跳,只是沐瑤一回頭,卻瞧著降宮在瞧著自己發呆

前頭他走的匆忙,如今突然見著了,竟然有些相顧無言

不過一天之內而已,早晚已經是兩種心情

“你......你怎麽回來了,不是走了麽”

早上來時,降宮原本興致重重,他想著人間此刻定時小暑節氣,熱鬧非常,想著幾日裏不見沐瑤,思念的緊,兩個人能多說說話,誰知道自己來了之後,這丫頭卻告訴自己,自己留其他男人在自己屋裏呆了這許多日,降宮說不上來是生氣還是怎麽,只一瞬間心頭各種情緒湧動,他忽的又想起那日裏綠豆糕的事情,目之所及,皆是禺清,恨不得一走了之

可是真正上了天,離了這,降宮卻也並沒有覺得開心起來,他想起自己走時沐瑤那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,他一瞬間,又有些心疼

明知道這丫頭心腸軟,此舉是為了救人,明知道沐瑤又極疼愛禺清這丫頭,若是她受傷,沐瑤定時會舍命愛護

唉,自己剛才沒那麽冷,就好了

在天上無足無措了半日,降宮還是下來了,雖然知道此刻人間已是深夜,但仍舊想著下來看看她,若是剛剛沐瑤傷了心,夜裏多思多想,他定然也不舍得

只是剛一下來,人還沒有顯影,就聽到了琴聲,琴聲偶有凝滯,聽得出來是新人在彈,只是內裏感情如泣如訴,待到降宮看清,原來是沐瑤,沐瑤彈琴的樣子倒是少見,這樣眉尖帶著一縷淡淡清愁的樣子,降宮看的有些呆住了

直到她停了手,琴停了音,降宮還在癡癡的看,直到沐瑤憂愁的嘆息了一句,降宮知她心中有事,這才顯了影,不想,倒嚇了她一跳

降宮聽她這麽問,沒有立刻作答,只做到了石凳上,用手拂了拂桌子上的琴,輕輕撫了撫沐瑤剛剛彈過的地方

“我白日裏走的匆忙,錯過了今日節日,不知道有什麽新奇景”

今日裏有什麽新奇景麽,降宮這麽一問,沐瑤忽的發現,自己好像也不知道這群丫頭們今日裏玩了什麽

“不過是尋常玩意”

不想說不知道,但還是應答了一句

降宮點了點頭,然後不待沐瑤問他,他就自顧自的說起來,有些磕磕巴巴

“今日裏回天,也沒有什麽大事,只是不知道怎的四海蒸騰,怕生是非紛亂,所以天帝召了我回去”

“奧”

他走之前,已經跟自己解釋過了,不知道為什麽,現在又重新說了一遍,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,但是沐瑤仍舊應了他一聲

非常乖巧

然後兩個人又開始無話

降宮心裏有些沒底,這丫頭,問也不問,只覺得沐瑤此刻並不關心,內裏有些慌亂,但是面上仍不肯表露出來,只放在琴上的手有些暗暗用力

“我今天,其實,我並不是對你生氣,我只是.....我只是一時之間覺得禺清無處不在,我...對,我其實是討厭他”

他說的十分忐忑,偌大的個子,此刻看上去,竟然像個犯錯的孩子

“奧”

沐瑤又奧了一聲,只是這一聲奧明顯語氣裏帶著些了然於胸的小竊喜

他好像.....在吃醋

沐瑤縈繞在心頭一整天的小心思,如今此刻都散了去,重新爬上心頭的,只有一絲絲的小甜蜜

只是沐瑤在開心,降宮可就有些失魂落魄,這丫頭一而再再而三的只敷衍自己一個奧字,根據降宮並不豐富的經驗來說,這丫頭生氣了

“你不問問我,我為什麽討厭禺清麽?”

降宮有點急,和善如沐瑤,如果聽到自己這麽直白的討厭另一個人,沐瑤一定會追問原因,可是沐瑤沒有問,這不合理,太不合理,所以自己要引著她問

“你為什麽討厭禺清?”

沐瑤一字沒改,將原句丟回給降宮

降宮感覺又有些不對,她問了,怎麽感覺好像也沒問

但不管怎麽樣,她好歹給了這一句話,讓自己有個能繼續說下去的理由,且先答她

“瑤兒,其實從你自人間回來,我總感覺我們之間有些許變化,但是,我又總是說不上來,我,我其實,我很想跟你說.......”

他說的一句三停,無端端的,讓整個氣氛有些焦灼,沐瑤隱隱的有些猜到他大概想說些什麽,期待當中,又有些不敢相信

降宮心如擂鼓,沐瑤的心裏,也如同揣了一只兔子

降宮猶豫再三,終於鼓足勇氣,想要開口說下去,只是話剛到嘴邊,只聽到院子大門突然咚的一聲被撞開,兩個人嚇了一跳,直把降宮嚇得將話咽了回去,失手抓斷了一根琴弦

沐瑤本來也嚇了一跳,只是註意力很快被降宮的手指吸引,這張琴是張難得的好琴,琴弦鋒利,一下子割破了降宮的手

沐瑤全然忘記了剛剛的緊張和竊喜,只抓著降宮的手,十分著急

“哎呀,流血了”

降宮看她如此著急自己,此刻二人牽著手,心裏更是湧起了一陣甜蜜,白日裏的糾結和吃醋,此刻都被壓了下去

“無事,小傷”

這點傷,降宮甚至都不需要費心動用太多法力,他只動動指尖,傷口果然消失不見

“瑤兒”

降宮反抓住沐瑤的手,心裏嘴裏的話,呼之欲出

沐瑤掙脫也不是,被他握著也不是

正在二人糾纏間,周圍的其他丫頭紛紛從屋子裏走了出來,想必是被剛才那咚的一聲擾了神,以為出了什麽事,特意出來看看

丫頭們這一出來,倒是讓沐瑤醒了神,這裏是兩宜亭,可賞半苑風光,同樣的,其他人,也可以看得見他們二人

一想到此,沐瑤快速的抽出了手,悄悄後退了幾步,跟降宮保持了距離

丫頭們出來的匆忙,還以為自家主上跟降宮在庭中賞月,只茫然的問道

“主上,上神,剛才可是什麽聲響?”

“是啊,聽起來,怪嚇人的”

剛剛,雖然註意力被降宮的傷吸引走了,但是沐瑤分明看見,是紫華這丫頭,進來的匆匆忙忙,如一只無頭蒼蠅,一頭就撞了進來,進來之後就直奔自己的玲瓏臺而去,懷裏還不知道揣了個什麽,紫華沒瞧見亭子裏的沐瑤和降宮,一股腦的跑遠了

“是紫華那丫頭,想必是回來的晚,怕我說她晚回,匆匆忙忙的回去了”

知道是自己人,眾位丫頭松了口氣,說了幾句話,便都各自回去了

只剩下降宮和沐瑤二人

二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安靜中,透露著些許尷尬

若是剛剛沒有這件事,想必沐瑤想聽的話勢必會聽到,但是此刻,卻有些擾了氛圍

降宮也有些不知從何說起

沐瑤看著斷了的琴弦,然後又看了看依舊燈火明亮的各處屋子,輕輕咳了一聲

“夜已經深了,你看丫頭們都已經要睡了,我也要睡了,你可,先回去吧”

沐瑤下了逐客令,只是這逐客令,聽起來溫溫柔柔

“也罷,你早些安置,我且明日再來”

沐瑤本欲離開,只是聽到降宮這麽說,又停住了腳步

“明日,明日並非什麽節日,你為何而來”

“不是節氣,我就不能來了麽”

降宮這一問,反倒讓沐瑤有些羞赧,

“你若想來,自來便是”

丟下一句話,便抱著琴離開了

降宮看著沐瑤逃離而去的背影,不自覺的笑了笑

明日,他一定要來,今日裏錯過的這一日,明日裏一定要補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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